【Smebber】共情失调
我天真的是这几天除了我们烧烤摊双C其他都是刀从天上来的感觉∠( ᐛ 」∠)_
Smeb/Reignover
一个病人的爱情童话
国际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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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颐真第一次遇到Smeb是在医院,那时候Smeb还不叫Smeb.
五月的气温始终在低处徘徊,近来睡眠很差的金颐真呆滞地陷在椅子里,医生的话语夹在雷鸣中听上去不太真切。
医生说金颐真患了共情失调。
“患者会逐渐丧失感知他人及自身情绪的能力,造成情绪低落,睡眠紊乱,甚至丧失求生欲望等一系列负面结果。”
“可我只是想开点安眠药……”
金颐真拉扯了一下已经变形的长袖袖口。
于是金颐真在离开诊室前得到了一张安眠药两粒的处方,和一块小小的金属铭牌。
“0630会协助您的治疗。”
医生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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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颐真捏着铭牌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踟蹰了很久,在他决定带着处方药溜走之前0630及时找到了他。
“请问您是金先生吗?”戴眼镜的黑发青年朝他伸出手。
金颐真摊开五指,掌心的金属铭牌啪地一声吸附在对方的手腕上,像是完成了某种连结。
黑发青年隔着圆圆的镜片弯起眼睛,
“人工智能0630竭诚为您服务。”
0630是金颐真的人。
按照医嘱,0630是协助他“重获理解并回应他人情绪的能力;重建对他人的信赖与关爱”的人工智能。这是一个什么都在飞速变迁的时代,人工智能看上去已经和真实的人类别无二致。他们大举入侵人类的生活,被赋予各种各样的角色。金颐真始终没能习惯这样的变迁,他日复一日的被这个时代落在后面。渐渐显得麻木而淡漠。
“我们去哪,主人?”0630的笑靥里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回家吧。”
金颐真慢慢站起来。
回去的路上还是下起了雨。金颐真没有带伞,只能闷着头一路疾走。0630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走快点啊,别淋感冒了。”
0630脱下灰色的外套遮在金颐真头上。
“我不会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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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0是那种监护级别和关怀级别都被设定的很高的人工智能,作为政府精神健康福利的一部分在全社会推广。售价两百美金,医保可报销。只有确诊的患者可以且必须在机器人的监护下协同治疗。
金颐真知道这归功于近年来这个国家居高不下的自杀率。金颐真握住自己斑驳的手腕,皮肤下的脉搏鲜活地突突跳动。
他很明白,他都知道。
“我是你第一个主人吗?”金颐真泡着热水澡问坐在马桶盖一身雨水的0630.
“我不知道,但我想不是。我被重置过很多次了。”
“那你先前的主人呢?”
“大概都痊愈了吧。”
“也可能都死了……”金颐真屏着呼吸沉进水里,吐出一连串泡泡。
“为什么要自杀?” 0630的视线落在金颐真皓白的手腕上,盯着一道道颜色深浅不一的刀痕。
“我也不记得了。真的。”金颐真跨出浴缸,露出一个称得上天真的笑容,然后扯下浴巾囫囵地擦了把头发。
“可能因为不开心吧。”
“你会开心吗?机器人会梦到电子羊吗?”
“你开心的话,我就会开心。”0630仰着头看着他,未干的水渍顺着鬓角流到下颌。
金颐真红着耳朵搓了一会浴巾上已经褪色的标签,然后递到了0630眼前。
“凑合擦擦吧,家里就这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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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颐真的生活没有因为0630的出现发生太大改变。
0630像个有趣又体贴的室友,对一切事物都抱着百折不挠的热情。看电视看到有意思的节目总会蠢兮兮的跑去跟金颐真分享,尽管得不到什么热烈的回应。金颐真每次加班回来的深夜也总能看到餐桌上留下的一碗温度恰好的年糕汤。汤里洒了很多金颐真爱吃的海苔,没有放葱花。
喝汤时金颐真抱着碗想问0630为什么不坐下来一起吃。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一瞬不瞬的看着对方。
“怎么了,不好吃吗。”0630被望的有些局促,。
“很好吃……”金颐真拨了拨煮的软糯的年糕。
“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叫你。你有名字吗?”
“我是0630。”
“不是这个……我是说像金颐真那样的名字。像我的名字这样的名字。”
对方思索了很久,眉头都渐渐锁在一起,最后半是放弃的摇了摇头。
“我没有那样的名字,我叫0630.”
金颐真沉默地盯着碗底已经泡软的海苔。
他总是不记得。不记得0630只是个机器人,不记得他漆黑的发,浓密的睫,温柔的声线都来自程序的编写。或许从一开始在雨中看见他湿润的发梢,挂着水珠的眼镜,带着体温的外套,金颐真就擅作主张把这一切当成了真实而非虚妄,而讨要姓名的缘由只是因为他长久以来第一次想主动铺陈开一段话题。
“那我叫你Smeb好不好?”金颐真低下头没敢看对方的眼睛,听到的却是带着笑意的回答,
“好啊,颐真。”
第一次主动交谈中金颐真才得知Smeb拥有和常人无异的生理系统,只是靠太阳能运作的他不需要饮食,尽管他喜欢吃。
“可是我只做了你的份,我吃了你就没啦。”
金颐真光着脚走去厨房拿了个空碗,
“我分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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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颐真一开始没有指望过Smeb能治好自己的共情失调,金颐真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治好自己的共情失调。
他甚至来不及察觉到,在Smeb出现后,他的日常主语已经从第一人称单数“我”,偶尔多了第二人称单数“你”。时至今日,早已不知不觉的变成了第一人称复数“我们”。
收到医院的复诊确认时金颐真说不上是诧异还是单纯的失落,他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是干的。这个世界讽刺之处在于,是他们言之凿凿地让你教会我重建对他人的信赖和关爱。也是他们,在我爱上你之后,又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金颐真牵牵嘴角,按下了确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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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谷雨,下午挂起了豪雨警报。金颐真冒着雨提前下班回到家时Smeb并不在家。幸好。
金颐真走进卧房里翻出两片去年从医院开回来却一直没吃的安眠药,和水吞服后躺进温热的浴缸里。一切都和一年前Smeb到来时一样,连刀片都放在浴室镜子后熟悉的位置上。
如果那天Smeb没有在医院里找到他,金颐真本来是打算回来自杀的。
或许是因为心里做足了准备,顺着手腕上深色的疤痕再度划开桡动脉时并没有觉得痛,浸在温水里也丝毫不觉得冷。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药物作用,意识渐渐开始支撑不住了。很快浴室的门就被人大力撞开,一看到Smeb金颐真立马觉得头更晕了。Smeb的黑发因为雨水蜷曲的贴在脸上,看起来有点狼狈。金颐真甚至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隐忍的怒意。
“我不要去医院”,彻底晕过去前金颐真倒在对方怀里说。
金颐真在家里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嗓子痛的发不出声音。Smeb在床边托着脑袋望着他,见他睁开眼睛就塞了一杯插着吸管的温水到他手里,吸管口对着他干裂的唇边。
“你发烧了知不知道。”Smeb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我本来是去给你送伞的,到了之后才知道你们提前下班了。”
“折回来的路上警报就响了。”
Smeb戳戳手腕上的金属片。
“我还以为你是凭直觉找到我的。”金颐真啜了一口温水,低头看着已经处理过的伤口。
Smeb叹了口气,过了好久才回答,
“我没有直觉。”
“只有Detector能告诉我你睡得好不好,体征正不正常,过的开不开心。”
“我受伤了不会痛,伤心了不会哭,我只能在一次一次的死亡或痊愈中被回收重置。”
“可是你不一样。”
“你受伤了会痛,失血会死掉,伤心了会哭。”
你会记得我。
Smeb拥住金颐真颤抖的肩膀,
“不要哭。”
金颐真花了很长时间才止住抽泣,双手捧起Smeb的脸,目光单纯而炽热。
“我讨厌去医院。”
“我真的真的超级讨厌去医院。”
“可我明天要去复诊了,”
“所以我们今晚做一些开心的事情好吗。”
说完Smeb的嘴唇就欺上来了。
连绵的阴雨让Smeb的身体变得滚烫,金颐真只觉得像是被块碳压在床上。Smeb是不知疲倦的情人,最后金颐真挣扎着抵住对方的肩膀,一声一声带着哭腔讨饶。
“不要了,真的不要了。求求你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可是他的Smeb,他不听话的Smeb,握着他脆弱的器官底端,素来温柔的声线里绞着电流的杂音,嘶哑的像在啼血。
“Detector说你还没有到不能承受的临界点。”
“要是现在停下来,”
“我的内核会因为你烧毁的。”
泪眼迷蒙间金颐真没有看清Smeb虔诚专注的神情,只是恍惚的觉得这比他任何时候都还要更像人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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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放晴了,毫无预兆的。
Smeb把金颐真送到医院门口,说
“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金颐真点点头,离去前轻轻握了一下对方干燥温暖的手。
金颐真知道Smeb一直在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他没有回头看,可是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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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在第五层,金颐真沿着扶梯拾级而上,在每一个半层的窗口都能多看一眼等在楼下的Smeb。
一层半,
Smeb站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长椅旁。
二层半,
Smeb的影子被日光拉的好长好长。
三层半,
Smeb仰起头注意到了金颐真。他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眉眼笑得弯弯,嘴唇一张一合。
四层半,
Smeb不在那里了。
金颐真没有听到Smeb的声音,但是他分明读懂了Smeb的唇形。
사랑해
“喜欢你。”
Smeb笑着,对他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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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金先生,我们恐怕不得不清除您治疗期间的记忆。”
“为什么?”
“0630违反了操作守则,即日起您和0630的契约关系已经解除。”
“恭喜您痊愈。”
医生收回了那一块小小的金属铭牌。
“他叫Smeb。”
金颐真翕动了一下苍白的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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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颐真不记得Smeb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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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颐真近来睡得很差。梦中总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醒来后却怎么都想不起对方的脸。
医生说金颐真患了共情失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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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0号会协助您的治疗。”
医生递给他一块小小的金属铭牌。
诊室外黑色头发的年轻人向他走来,
“我们去哪?主人。”
“回家吧。”
金颐真笑了。
=End=
写在后面: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恋爱故事,故事的开头和末尾是呼应的,不知道大家看懂了没呢。金颐真和Smeb确实互相忘记了。可是如果有一次爱人的机会,我会爱上你。如果有一千次爱人的机会,我也只会爱上你。
谢谢读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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